元旦流坑行(二)

发布时间:

2015-03-16 02:11


 

  村西有朝朝街,村民在此进行商品交易,形成了人气颇旺的早市。街上还有几家小吃店,我早晨就和儿子在此每人吃了一碗米粉,米粉不似其他地方滑溜。电视连续剧《春草》在流坑取外景,就是看中了这里的人气吧。

 

 

  流坑值得学习的,还有很多很多,来一次,看半天,是远远不够的。所以,陈主任告诉我,在流坑至少可以住下来好好看三天,这个我是认同的。
  但是毕竟我们终于可以说,流坑,我们来了。来了,有什么收获呢?
  说流坑是一个巨大完整的历史文化综合体,因为——
  到此,可以学习规划,风水格局,宗法格局,交通格局,排水格局,防卫格局,祭祀格局,商业格局,清清楚楚,都在这一个村子中得到很好体现。特别要提到的是,据族谱记载,明代中叶,第二十二代董燧为首的乡绅对流坑村进行了重新规划和建设。他在宋元村落建设的基础上,于村西侧拓展了南北方向、绵延如龙的“龙湖”,将村子分成东西两大部分,且使东部村落主体部分形成了四面环水之势。又在村落主体部分按七横(东西)一纵(南北)辟出八巷,沿巷营建房宅,形成规整有序的村落布局,族人按房派宗支分巷居住,巷道设置门楼,门楼之间以村墙连接围合的格局。乌江从由南而来,至村边转绕而西去,加上东面挖掘的龙湖,使流坑村呈予三面环水之势。巷道鹅卵石铺地,侧挖下水沟。形成良好的排水系统。住宅、宗祠均临巷而建,各条大巷首尾均修建巷门望楼,以作瞭望敌情、水情、火情之用,望楼之间又有村墙,用于关启防御。沿龙湖建有一条南北向街巷,名叫朝朝街,为流坑村的集市、贸易之地。街旁货店、米铺、药房等应有尽有。街之北端为棋盘街,南北两侧相对而立着五桂坊和锦衣坊,西侧高处则矗立着名闻遐迩的状元楼。使流坑这个人众繁庶的村落很像一座城地,也像一方都会。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  流坑的建筑当以清代为主,从立面风格上,正面十分注重门头,和福建武夷山地区的立面形式比较相似,三滴水牌坊式门头比比皆是,出现了座座门头争辉的场面。侧面封火山墙,没有刻意强调做成马头墙的形状,而是自然顺屋顶形成三角斜坡;也没有刷成白色,而是青砖裸露,并且饱经岁月的磨洗,显得非常有质感。另外室内的木构架,和以木雕、砖雕为主的装饰风格也显现自己的风格,可以细细阅读,收集,研究。——而其中那幢立了“正大光明”照壁的宅子,对于砖雕的保护,似乎应该更加到位一点,比如用玻璃罩起来。
  我还初步看到一些地域性的特点,当地好像比较缺乏石材,一般的宅子都是外墙青砖到底,几乎没有石板墙裙,而在临川和金溪那边,用石板做墙裙是非常普遍的。因为缺乏石材,显然石雕也就相对缺乏,因此就比较重视砖雕,甚至有大量的灰塑装饰,这一点在驿前镇有同样的观感。只有理学名家门口,一对红石的狮子,在古村之中很显眼,这对明代的石狮,堪称村中石雕建筑的守望者。

 

 

  到此,可以学习历史,一段家族的历史,地方经济的历史,古代社会史,江右商帮兴衰的历史。
  从立村以来,聚族而居,年代分明,历经变革,又不断重生,耕读传家,诗礼传家,仕商结合,积累财富,营建家园,从未终止,可以说是封建社会家族综合体宗法结构和村庄建设发展的缩影,我们大约可以从明代以后,回放这样的过程,村中商人在发家致富之后,纷纷通过捐纳的途径,挤入士绅、官僚阶层,又以巨额的财富积累,积极从事宗族和社区建设,如扩大族产、修建祠堂、编刻族谱、立学助教、修桥铺路、倡义施惠等举措,使流坑一次又一次走向繁荣兴盛。只要维持了这种血缘关系和乡俗传统,就维持了再生的动力。因此虽屡受战乱影响,但村落建设在清代前期和中期仍然得到进一步的发展。清道光年间,村中祠堂增至83座,书院、学馆增至28所,今天村中尚存的大量的古建筑和文物,即为这一时期的遗存。清末的外强入侵,太平天国的动乱,不仅给使国运遭到重创,也给流坑留下了不幸的刻痕,使它最终走向全面衰落。
  到此,可以学习书法,流坑村大多数的祠堂、民居,堂上有匾,门旁有联,其中保存完好的匾额400余幅,楹联100余幅。这些匾联多出自历代名家之手。如宋朝朱熹、明朝杨士奇、金幼孜、罗洪先、曾同亨,清代董士标、刘绎等。其中朱熹为董德元题写的“状元楼”匾和“南宫策士文章贵,北阙传胪姓字先”对联;明代大学士、三朝宰辅杨士奇为董琰题写的“少司成第”匾额及“数封天子诏,当代帝王师”楹联;明代状元、理学家、地理学家罗洪先为董燧题写的“高明广大”坊额及“文章辉列宿,冠冕重南洲”对联;明代吏部尚书曾同亨送给董燧的“理学名家”题匾等,均堪称珍品。还有曾国藩,左宗棠的墨宝,并列贴在一户人家的墙板上,令人惊讶。这些题字,字体篆、隶、楷、行、草齐备,风格各异,或俊秀,或端庄,或浑朴,俨然古代书法的会展,堪可学习,堪可玩赏。
  到此,可以思考问题,说起来,流坑应该属于庐陵文化圈,赣江流域。虽同属抚州地区,可以看出它和抚河下游一些村落比较分明的文化差异。也表现它的村落整体格局和建筑风格与品质上——这一点对于我来说,颇有兴趣。这样的差异是文化造成?还是自然条件造成?它的祠堂众多,大祠堂则在外围,当然,这一点和金溪大多数古村落没有不同,但是如果祠堂在中心,像徽州的西递宏村那样,空间的张力可能会更好一点。    
  又据介绍,“流坑人本以为祖上传下的旧宅子能成为生财之道,但很快却发现收益不及想象。古董、木雕之类被盗,新式楼房杂乱无章地建在明清古宅之间,原本浑然一体的古村几乎没有了质朴天然的古风”。虽然存在这种现象,仍然瑕不掩瑜。古村落遗产是中国大地上散落和被埋没的珍珠,值得保护的岂止流坑?遭到破坏的岂止流坑?像流坑这样,人们愿意留下来,居住和生活在老村之中,并没有弃它而去,应该是值得庆幸的。
 
 
  流坑的美食?则好像还没有完全体会到,虽然吃到了乐安霉鱼、乐安霉豆腐,但是味道都不浓——就像对古村的真正味道,我也不能说已经领会到了,但是,匆匆之下,只能为下次的游历留下念想吧。遗憾的事情还有,江边那一带古树,造型好看,竟然没有时间拍下来。不过尽管手冻得几乎握不住笔,我还是勉力画了一组流坑印象,算不辜负我对古村的承诺。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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